118家的味道
夏月初跟孙氏到家稍晚,那会儿盛氏正在屋里跟薛萍说话,她乐得没被瞧见,赶紧拎着东西回屋。 虽然在善大嫂子家歇了一夜,但是身体和精神上的疲劳,一时半会儿还是无法缓解。 一大早又坐在牛车上颠了一路,让她越发觉得疲惫,到家后只想躺下饱饱地睡上一觉。 她进屋就见薛壮在桌边坐着,秦铮不在,估计是下地干活去了。 薛壮因为之前吵架的事儿,心里一直有些忐忑。 知道夏月初今天应该回来了,他早早儿地冲了一碗糖水,放在桌上预备着。 见夏月初进门,薛壮赶紧摇着轮椅上前,把糖水送到她手里。 夏月初伸手去接碗,没想到手软得使不上力气。 薛壮刚一松手,水碗就从她手中滑落,糖水洒了一身,瓷碗也摔成了几瓣儿。 薛壮见夏月初准备蹲下去捡,赶紧伸架住她的手臂道:“你别乱动,小心扎脚。” “嘶——”夏月初右手猛地一抖,急忙向缩回身后,却还是被薛壮一把抓住袖口。 薛壮撸起夏月初的袖子,顿时傻眼了。 之前吵架的时候因为太生气,下手也没个轻重。 “这……我……” 薛壮自己都没想到会伤得这么严重,看到夏月初手腕的淤伤,话都说不利索了。 “没事儿的,过两天就好了。”夏月初说着想要缩回手。 手腕上的淤伤看着严重,但其实若不碰到,并不觉得疼,过两日也就下去了。 她之所以右手酸软无力,完全是昨个儿累的。 先是给蹄膀雕花,手臂和手腕完全悬空,又怕一不小心搞砸了,所以肌肉一直紧张得绷紧。 加上昨天上菜速度要快,所以最后那段时间,她一直在忙着切配、炒菜。 昨天晚上还不觉得,睡了一夜起来,都返上劲儿来了。 如今整个右手都酸软无力,稍微用力就抖得厉害。 但是薛壮却根本不听她的解释,坚持认为,若不是先被自己弄伤,也不至于累成这样。 夏月初也没力气再跟他解释,便由着他把自己拉到桌边坐好。 薛壮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瓷盒,打开只见里面是透明的膏状物,带着极浅的青碧色,散发着清凉的气味。 他用手指挑起药膏,小心翼翼地涂在夏月初的手腕上。 夏月初看着瓷盒发呆,心里想的却是,当初来的时候,两个人分明身无长物。 之后的银锭子、金疮药、匕首乃至如今的药膏,究竟都是从哪里变出来的呢? 薛壮根本不知道她在乱想什么,将药膏厚厚地涂在淤伤处,又用手指轻轻打转按摩。 他的指尖带着薄茧,划过皮肤时有种酥酥痒痒的感觉。 夏月初发痒,想要抽回胳膊,手却被薛壮轻轻握住。 薛壮这次可不敢再使劲儿了,他握着夏月初的手,简直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。 力道太大怕捏坏了,力道太轻又怕握不住,掌心都开始冒汗。 夏月初的手并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嫩,但是握在掌心,却让人莫名踏实。 这双手,无论食材是贵是贱,都能做出让人大快朵颐的味道。 也是这双手,时隔许久后重新带给了他家的味道。 那是一种让人想要把自己的秘密和盘托出,想要从此不再奔波,可以就此安顿下来,过着柴米油盐的平淡日子的味道。 药膏被揉开,带着丝丝缕缕的清凉,渗入还带着青紫的淤痕中。 薛壮还在继续,原本觉得有些清凉的药膏,随着揉捏渐渐散发出药力。 一种热乎乎的感觉顺着手腕渐渐传到全身,夏月初觉得自己脸颊和耳垂都开始发热。 而薛壮那种珍惜的姿态和神色,让她渐渐平静下来,放空自己的大脑,什么前途理想都不去考虑,只专心享受这片刻的温馨。 “月初……”薛壮低低地唤出声来。 夏月初微微垂眸,虽没有应,却并没有把手抽回去。 薛壮受到鼓励,上身前倾,身体更加凑近,又低低地唤了一声。 “月初,我……” 他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,就被满头大汗撞进来的秦铮打断。 “哥,大嫂,可晒死我了,晌午吃啥啊?” 夏月初飞快地缩回自己的手,放下袖子起身道:“晌午就吃疙瘩汤吧。” 薛壮被秦铮破坏了气氛,心里恼火得很。 秦铮闻言笑着道:“还是嫂子记性好,还记得大哥之前说想吃疙瘩汤呢!” 薛壮听了这话,不由得心头一喜,火气顿消。 “你手不方便,我来帮你切菜。”薛壮说着,自己转动轮椅,跟着夏月初来到灶间。 夏月初虽然手上没什么劲儿,但是觉得自己切个白菜还是没问题的。 更重要她见识过秦铮切菜,简直是惨不忍睹,到时候说不定还要自己返工。 但是薛壮格外坚持,夏月初不好打击他的积极性,便拿出一棵白菜,去掉老帮老叶,洗干净递给他,说只要宽窄差不多地切丝就好。 薛壮将案板架在自己腿上,也不用菜刀,抽出一把匕首洗干净,盯着白菜看了片刻。 然后只见他左手按住白菜,右手飞快地起落。 夏月初只觉得匕首在自己眼前划过一道道残影,然后整齐划一地白菜丝就出现在案板之上。 薛壮扫了一眼,心里很是得意,面上却并不显,将匕首擦净收好,佯装不在意地说:“好久没练,刀法都有些退步了。” “已经很好了!”夏月初捧起白菜丝丢进锅中,稍微扒拉一下,添汤进去煮开。 白面中稍微加一点水,拨弄几下,一个个面疙瘩便在筷头下源源不断地滚入锅中。 薛壮在旁边道:“疙瘩弄大一点儿,吃着有嚼劲儿才好吃。” “人家都说疙瘩汤又叫珍珠汤,这面疙瘩,就是要一粒粒如珍珠般大小才对,偏你喜欢挑大块儿的吃。” 夏月初嘴上虽然这样说,但是倒入的水却比之前多了,筷子下面拨出来的面疙瘩,也都比之前大了不少。 “什么珍珠汤,不过是那些闲极无聊的人附庸风雅罢了,吃着烦得很。嚼又不值当嚼,不嚼又觉得疙疙瘩瘩不舒服。”薛壮不屑地说,“我从来不